【昊磊】不变量
·提前预警：1w+，废话很多。
·一点也不意难平的破镜重圆。
·送给我的齐老师，要一直快乐呀！！
01.
临出门前吴磊才想起来要换上粉丝前天接机时送的RDJ挂件，不过因为扣环也做了装饰不能做单换选择，所以他不得不把钥匙挨个从原来的钥匙扣上解下来再换上去。其实这本来没什么，顶多是多花点时间而已。但他在处理最后一把的时候犹豫了很久，翻来覆去的看，从匙柄摸到顶端，甚至比他换钥匙的时间都要长的多。
钥匙本身看起来没什么特别，边角细细小小的划痕表明它显然没被精心护理过，但却有年深月久经常被摩挲才会拥有的光泽和温润质感。而事实上吴磊根本没用过它几次，因为这钥匙引向的那个能称之为家的地方，每次都有人先他一步主动推开门。钥匙，不过是被赋予意义，成为所属权的象征性代表——只不过，在很久之前他就已经被剥夺那份权利了。
吴磊回神的时候，钥匙已经被他用力攥到快要嵌进掌心里。他沉默着松开手，还是挠挠头，轻轻把钥匙串在了最后别在腰间。以后找个机会再送回去一次，这个看似名正言顺的理由并没有消除
吴磊心里那点躁动的别扭。因为他心知肚明刘昊然能拒绝第一次，也还会拒绝第二次。吴磊确实可以丢掉它，像刘昊然说的那样，丢到一个找不回，看不见，不会心烦不会回忆的地方，那是最好的处理方法。
可吴磊就是不想。
他们铁血男儿就是这么刚，零星半点的烦躁在通往机场的路上变本加厉，他不想思考也不想承认真相。所以最后吴磊望着窗外一路无言，最后把所全部归结于盛夏的高温作祟，下车前他压了压帽檐，调整呼吸，甚至低头叼住小哨子不轻不重吹过两下，才暂且抑制掉那股情绪，抬腿如常迈向人头攒动的前方。
02.
刘昊然受伤了。
录节目时脚下打滑向后摔倒了，即便护具也不幸脱落，但他还是下意识曲肘卸力抵住了身体的惯性后冲，代价是小臂被尖锐碎石割出条七八厘米长的伤口。摄录立刻中止，工作人员惊慌失措簇拥过来的时候，在一众高低尖叫里，刘昊然自己那声似有若无的嘶音反倒一点都不起眼了。
作为知名真人秀节目，剧组即时的控场能力不俗，混乱很快就被平息。在刘昊然坚持他没事以及要跟后续行程后，才被转移到休息室进行紧急处理。经纪人碎碎念着来回踱步，反复确认过他真的没问题才肯离开休息室去控制路透情况。刘昊然看着他背影好笑搓了搓鼻尖，暗自感慨声大惊小怪，又不是命悬一线危在旦夕。这种大无畏的坦荡气势在下一秒消毒液挨上创口的时候瞬间就矮了三分，疼痛感肆无忌惮的入侵神经，明目张胆逼刘昊然破功良好的面部管理，生生牵着嘴角扯了扯。
但那声呼痛到底是没发出来，他停了两三秒，又把视线落在不远处红着眼满脸自责的道具组新人们身上。刘昊然眨眨眼，紧跟着虎牙一露笑意温柔，他向后靠上椅背招手示意她们过来，把抽纸以不容置疑的态度挨个塞进人手里，轻声安慰：“好啦别乱想了，防具脱落不是你们的问题。之前环节里我玩的太嗨，可能就有点脱节，谁也想不到会有这样的事发生，但你们要是再这样追着我要背锅，我可就哭了。”
反过来被伤员安抚的新人们互相对视两下，齐刷刷吸了吸鼻子，随即七嘴八舌道歉保证，说什么的都有。但也有姑娘视线仍然停留在他小臂上，原本的自责因为那些感激而浓重到无以复加。刘昊然了然，不再多说什么，只也才低头跟着第一次看了眼伤口，其实划伤不宽，流血量也不算大，只是刺的格外深，石块里还有混进的铁质碎屑，为避免破伤风总要重视些中规中矩的处理好它。
最后是等包扎完医护人员和道具组一起离开了休息室，还刘昊然个难得的清净。他试探的转了转小臂，肌肉组织受挫，挤压时刻药液渗透的更为刁钻，密密麻麻是深到快钻进骨里的疼痛感，刘昊然缓缓吐了口气，不再去关注手臂。他摸出手机连接好蓝牙就径直点开了微博，随手刷过的界面不少，却一点内容都没看进去。耳边回响的还是医护对他不怕痛，勇敢云云的称赞，其实仔细想想最近几年他好像经常听到这句话。真的不怕疼吗？
怎么可能。
疼啊，当然疼啊，趋利避害是生物本能，更何况他的感觉神经正常的不得了。受得住的，受不住的，大大小小的痛最近几年他拍戏综艺都没少体验，可从来没以微笑之外的模样面对过。怕疼又怎么样呢，对事业有什么样的野心，就必定要有同等程度的不矫情，这种事刘昊然再清楚不过。相较之下，对于把痛苦外露和好好忍耐的选择题他更倾向于后者，毕竟有些时候表现出来并不等于解决，徒增困扰无限接近于自找麻烦。所以也并不是不怕痛，只能在学着忍耐罢了。
指尖游移两下，最终还是慢吞吞的翻出热搜榜，找到了那条已经跌到30的话题#吴磊 粉丝机场表白。没有音乐的蓝牙耳机，和本就目标明确的微博热搜，刘昊然回神过来的时候都要被自己的欲盖弥彰打败。这是今天第二次打开这条视频了，他熟练拖动进度条，空降到想要的位置，如愿看到无限接近的吴磊侧脸，是比之前不知道瘦削了多少，但还算有气色的模样，寸板发型再也挡不住那双藏蕴无数光芒的眼睛。背景音很嘈杂，但还是能听到突兀响起的男中音，是斩钉截铁喊出来的吴磊看这边，我喜欢你！
被点名的小孩儿明显顿了下，侧脸看过来的时候表情像是好笑又觉得没辙无奈。无论是真情实感还是喧宾夺主，其实他本来都可以不用理的，但吴磊还是看向了那个镜头，提指拉下口罩，沉默半晌欲言又止，最后低声一叹：“我喜欢女生。”
吴磊说，
我喜欢女生。
刘昊然闭上眼，他突然觉得有点累。于是索性勾来小薄毛毯，方方正正把自己裹个严实，半节脑袋都缩进这临时睡袋里，决定趁着这会儿清净小睡片刻以便赶上下午的行程安排。但他没退出微博，也关掉蓝牙，任由那视频一遍又一遍单向播放，反复在噪杂里听那一句像是能自动降噪放大无比清晰的，我喜欢女生。人类自我保护机制确实厉害到不行，就是这种处境睡意也来的匆匆又迅猛，坠入梦境前，刘昊然迷迷糊糊的想，普天之下敢直面前男友这样热搜的人能有几个呢？
可能他真的不怕疼。
03.
助理把节目邀请说给吴磊听的时候眼神躲闪语气飘忽，神态甚至称得上是小心翼翼。不是节目不好，这个真人秀涉及新颖，剪辑封神，好评如潮，是日前明星吸粉最快的综艺。也不是时机不好，吴磊前段时间刚凭借《核桃》拿下了最佳男主角提名，这次趁热打铁去当个飞行嘉宾跟节目组合作说是双赢也不为过。让助理忐忑不安的是这个真人秀的常驻MC之一，叫刘昊然。
她是最接近吴磊生活的人之一，她见证了刘昊然和吴磊从热恋到分手，也心知肚明昨天刘昊然受伤消息才被公开时候，这位小祖宗的反应说明了什么。她希望吴磊参加，又希望吴磊躲的越远越好。但说到底怎么做都应该是吴磊自己的选择，所以这份邀请从工作室那里几乎是毫无停顿就传了过来。这期间牵扯种种分散了她的思维，以至于在吴磊已经可怜兮兮凑过来问她为什么不理人的时候，助理茫然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啊…啊！所以磊磊你真的决定要去吗？”
吴磊利落点个头，脚跟碾上地面借力坐在转椅上前前后后晃了半天，回答的声音悠闲又平静：“去啊，为什么不去？我看他们安排都挺好的。再过短时间又要进组拍戏，感觉比起拍个Vlog给大妹子们看还是录综艺好点吧，起码不用我自己举着相机怼脸拍啊拍的是吧，而且我也挺喜欢那个综艺的。”顿了顿，吴磊从椅子上跳下来，双掌亲昵搭上助理肩膀，推着人走出休息室门口颇为自在做个承诺，还生怕没说服力的拍了拍助理头顶以示自己绝对没问题。“然后至于其他的呢——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总之就是一句话，不用担心。”
助理看着紧紧关上的门，又摸摸头顶，到底还是叹口气离开了。她确实相信吴磊拿的起放的下，毕竟他早就成熟了很多，不再是那个四大墙头里只顾着长个子的少年。可作为认真关心着这孩子的人，她又控制不住要去担忧吴磊的情绪，怕他藏起来多么沉重的难过不肯说。旁观者清，清的长远又纠结。于是直到整场真人秀都录制完成，助理才云里雾里的后知后觉一切好像都结束了。
这期多数嘉宾都互相合作过，已经不算陌生，称得上是真人秀录到现在最放松舒服的氛围。而其中吴磊的表现可圈可点，不仅包揽了多数笑点，感情流露也很真实，互动毫不尴尬，从他出道就一直拥有的贴心标签也在处处细节里彰显的越发深刻，从制作方到粉丝再到路人，都发自内心的认为这期节目无可挑剔。
除了刘昊然。
04.
他快要被吴磊笑意盈盈时候一口一个的昊然哥逼疯了。
吴磊以前从不这么叫他，这小孩儿在辈分关系上只对他目无尊长，甚至时不时还想骗他叫自己声哥哥。可其实这么说也不对，因为他跟吴磊已经回不去从前了，所以这么叫也无可厚非。但就是因为看起来好像再正常不过，才显得尤其不正常。
吴磊太聪明了，他不可能不知道对于那些对他们两个关系一无所知的外人来说，刘昊然和吴磊最正常的相处模式，应该是有来有往的一句昊然和三石，可他偏偏没有那么做。在吴磊已经不再只以少年感被喜爱的今天，更出众的是身上那种融合在一起不违和甚至恰到好处的成熟心性，那他更不该以昊然哥相称，可吴磊偏偏这么做了。
刘昊然慢慢扯下束发带，苦笑了声。谁让吴磊对他太知根知底，又谁让他也太聪明了呢。曾经也是这样不止一次的，吴磊堂而皇之在镜头下，面对整个宇宙坦荡张扬的以特别方式散发着信息素，能接收读懂其下千万种情愫的，全世界只有一个刘昊然。那曾是过去无数次他被生活折磨到筋疲力尽的时候赖以救赎的慰藉和甜头。而现在，吴磊又以同样的方式肆无忌惮的宣泄反馈着不满，将他圈养在回忆里的无数美好分解到支离破碎，再没一点侥幸的温度。
他当然知道吴磊还喜欢他，就像他知道当年分手只能由他来说一样，无凭无据又理所当然。在知道吴磊是这次飞行嘉宾之一的时候，刘昊然就已经想象过无数次再见面后他们是怎样，但没有一种，是像现在这样。刘昊然那引以为傲的克制就这么被轻而易举的攻破，勾着他藏在最深处的欲望翻涌，无休又无尽。
他是最后一个卸妆休整的嘉宾，助理又被劝退散开，理应是不会被任何人打扰。所以当化妆间门被推开的时候，刘昊然下意识回头去看，就那么猝不及防的跟吴磊的视线撞在了一起。
05.
门边一声不吭的刘昊然存在感实在太强，显得化妆间里的气氛诡异非常，吴磊索性直接窝在椅子里躺尸，任由化妆师对他的脸洗洗又刷刷。事出突然，导演组临时想要补几个他的单人镜头备用，而最近的化妆间就是刘昊然的房间，吴磊根本没来得及开口说什么，就已经被推进了房间里。刘昊然倒是相当好说话，了解清楚状况二话不说就把位置让给了他，但死活就是不肯离开，面对化妆师几次好心劝离都只一笑而过。
吴磊以为他有话有说，还默默在心里对之前的称呼战略竖了个得意的招牌拇指，慢吞吞收拾的动作刻意的不得了，到化妆师离开他才刚刚从座椅上站起来。可除了隐约感觉到刘昊然的呼吸频率在一顿之后明显变了很多，再没其他。离门口，离门口的木头越近，吴磊就越发感受到心底逐渐澎湃又明显的烦躁。就在他决定放弃等个什么回应的时候，刘昊然动了动。
他轻轻换了脚下重心，做着幅度不大的让位方便吴磊离开。这下吴磊是真的没想法了，他脚步微微一滞，随即恶狠狠侧过身，在不多宽敞的一门缝隙里，硬生生跟刘昊然拉出了半个身子的距离：“借过。”电竞之光在上，他发誓他连多一秒都不想再呆了。
然后他就在侧身而过的一瞬间，被刘昊然轻轻拉住了，在手腕，以三指，用只要吴磊一挣就能逃开的力度。然而吴磊已经被方才漫长的折磨搞来了脾气，他低着头咬咬牙，就要作势甩开，视线一扫仓促瞥见拉住自己的那只胳膊被藏在长袖下的绷带，他千不该万不该瞬间想起来刘昊然受伤的是左臂。于是吴磊生生顿下，抿着嘴等待下文。
但其实刘昊然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他只是突然想着遵循着内心，停下来，不离开，用受伤的手拉住吴磊，和赌赢了生着气的吴磊哪怕知道甩开他对伤口根本无所谓，也还是乖乖停了下来。就像是他用短短两分钟，又向自己证明了一遍吴磊还喜欢着他这个就当事人来说如此明显的事实。这根本没有意义，他想，提分手的是自己，要把吴磊推出深渊的是自己，到头来还要在最不该的时候拽住他的也是自己。
但现在没那么多时间自我唾弃，当务之急是说点什么结束这个尴尬又弥足珍贵的瞬间。刘昊然无声启合过唇瓣，犹豫着，终于言简意赅道了句迟来的恭喜，真心实意又不合时宜的对他的最佳男主角提名说一句恭喜。吴磊一愣，他扭头去找刘昊然的眼睛，却怎么也都再得不到刚进门时那样直接的对视。
他就那么看着刘昊然的侧脸，然后笑了一下。吴磊覆上相握的地方，坚定又轻缓，无比温柔的推开了刘昊然的手，留下一句头也不回的谢谢。
06.
小飞人的精力旺盛众所周知，吴磊很少一上飞机就直接睡觉，但今天他实在乏的很，从头到脚，浑身上下，哪里都带着种透支后的疲倦。于是他放了遮光帘戴好眼罩卷住毛毯，头一歪，就结结实实坠入酣眠，然后在梦里后悔了个淋漓尽致。
他梦见了跟刘昊然恋爱的最后时段，从收到那封分手短信开始。那个时候刘昊然已经进组赶往西藏，单方面销声匿迹，整整音信全无两个月了。期间吴磊怎么发消息打电话都如同石沉大海，可刘昊然的微博还是照旧定时更新。作为恋人，吴磊只能从公话满满的营业里推断他最近状态怎么样。困惑是真的，生气是真的，但只要刘昊然回来能好好解释，他会无条件相信他也是真的。
所以吴磊还是专心工作，只有每晚睡前还是在微信窗口里发发不会有回应的消息，后来他果然等到了刘昊然，也等来了再坚决不能的分手通知。如果不是清楚刘昊然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吴磊简直都要笑他出门一趟朝个圣朝到不染红尘了。在看到短信马上试探的打个电话被拒听后，吴磊认识到了奇怪的严重性和严肃性。他没去问，也没有再隔着屏幕说什么，只是选了个两边都空档的时候约见面，刘昊然像是早有预感的秒回了好。吴磊盯着手机，突然有点惊讶于自己没那么多歇斯底里的难过和眼泪。
见面那天还处在早春回暖，可吴磊还是没由来的觉得冷，他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坐在咖啡店里，偶尔瞎搅一通杯里的拉花，后来索性盯着窗外的街道发呆。
他又想起在刘昊然离开前他们的最后一次见面，是在他家里半成品的烛光晚餐，因为没有烛光，也不是晚餐，但饭菜都是吴磊亲自做的。他从偶然次到听助理姐姐们聊姐弟恋如果只有年长方一味的照顾是不公平的，恋人要学着成长，不然就会变成真弟弟后，从此醍醐灌顶，奉为圭臬。他倒不是真的觉得自己是那种只被照顾闹腾的愁心伴侣，但吴磊也发自内心的觉得成熟点总没错，就像他曾不厌其烦的在镜头前灌输自己是个铁血男儿一样。
他知道刘昊然喜欢自己信任并依赖他，但吴磊也开始学着在各种细枝末节的地方主动承担起原本刘昊然要做的事。穿衣叮嘱，养生需要，尽可能的无微不至到吴磊觉得自己都快成自己恋人的妈妈粉了。而险些降级到儿子辈的刘昊然也将一切都看在眼里，不管有没有在心里掀起惊涛骇浪，但他起码从来没有在明面上阻止过吴磊。
吴磊以为自己做的越来越好了，所以更对这突如其来的分手满是茫然，在他还没来得及处理那么多无处安放的无措时，在风铃清脆的碰撞声里，刘昊然姗姗来迟。
07.
紧密相连的档期终于有了条让人喘息的空隙，刘昊然左臂疮口结疤也接近痊愈，下个杂志拍摄即将到来，为保证身心状态，工作室索性直接腾出几天空闲给他调整。刘昊然直接回家把窗帘拉的严丝合缝，摔进床里用将近20个小时睡了个天昏地暗。然后是标配游戏时间，吃减肥餐和外出散步。出门之后他绕着羊肠小道兜兜转转，这次倒不是欲盖弥彰，刘昊然的目的很明确，那家咖啡馆。
他坐在同样的位置，点了一模一样的两杯咖啡，
像吴磊还坐在对面，开门见山的用自以为不颤抖的声音问他为什么想分手。刘昊然缓缓靠上椅背垂眼回忆他是怎么答复的，好像是，我累了。他当时交叠双手迎上吴磊的目光，拼尽全力交付的答案辗转几次，最后出来的时候轻的像是叹息。他说，磊磊，我累了，我们就到此为止吧。
刘昊然直起腰，把对座前那杯吴磊的咖啡拉了过来。就算小孩儿表现出来的再没那么难过和痛苦，但当他胡乱为自己点下最讨厌的咖啡到喝过一口，再到离开都没发现来说，恐怕脑袋早就乱成一片了。刘昊然扯了扯嘴角，想笑没想出来，于是他抿了口那杯咖啡，暗自感慨句怪不得不喜欢，确实苦，太苦了，甜不回来的那种苦。他放下杯子，向后缩了缩身体，几乎快要蜷进沙发角落，然后刘昊然疲倦的阖上了眼。
他果然还是很喜欢吴磊，看不到尽头的喜欢。喜欢到他现在还能记得起他当时喝过一口咖啡，喜欢到现在一想他错乱里喝过一口不喜欢的咖啡都要心疼。
08.
刘昊然从很久之前就知道人想要什么就必须自己争取，然后牢牢掌握在手里，更清楚抓住喜欢东西的前提是要能控制得住自己。所以他可以不怕痛不怕受伤，可以在剧组里说放就放下手机，可以克制食欲为角色暴瘦到能惊艳出场，也可以在该乘势追击的时候见好就收聚敛锋芒。他知道他想要什么，也知道应该付出什么。在那段营销号疯狂捧杀他的时期，刘昊然也对他们笔下自律性强的描述点头盖章过。
直到后来遇见吴磊，他才惶惶然发现，他的严以律己还能有别的对象，剥夺了自律性伪装的欲望终于有了确凿的姓名——控制欲。
但知晓了又怎样，就这样任由自己被控制欲主导的话他就不是刘昊然了。内心成熟的标志之一就是懂得尊重，不肆意对别人的人生横加干涉。那种通过主导别人生命获得成就感的快乐，刘昊然敬谢不敏，所以他一路成长至今也做的很完美，该克制的地方绝不放飞，跟吴磊的甜蜜热恋期也没有再没过当初堪堪心动时疯狂的逾距想法。
与此同时，刘昊然也开始更乐得接触新事物，几乎有兴趣能涉猎的领域都尝了个遍，除了电竞里一如既往的被吴磊嫌弃菜之外，堪称墙头里的全能选手。在作为新青年代表之一接受采访，被主持人提问你觉得新青年想要有变革性发展最重要的是什么？的时候，他对着镜头沉思几秒，认认真真抱臂回答说我觉得主要还是要敢做吧。
但那不是他的首选答案，自律是他愿意对新鲜世界开诚布公的野心，他从出道就在不停尝试各种定位的角色，直至革新也成了身上核心的标签之一。演员就应该体验变化的喜怒哀乐，万千世界。但他之所以敢变的原因，是因为身后永远有不变的重要存在。那种你知道无论你怎么变，他都依然以赤诚的温柔亲昵相待的不变量。
吴磊就是他的不变量，是他能安心在变里寻求突破的定海神针。
09.
直到后来吴磊也变了。
10.
吴磊的变化毫无由来，也毫无根据。他的小朋友从某天开始骤然以不可估量的速度成熟，像刚结出的果实眨眼间就迅速好到摇摇欲坠，然后准备另外生根，独立生长。
面对吴磊无微不至，年长者一样疼惜的时候，刘昊然丝毫不怀疑他会不喜欢自己，但恋人脱离了掌控范围的成长让刘昊然渐生烦躁。这种他生活重心里的唯一不变量也开始变化，随后引至掌控欲也跃跃欲试要爆发的感觉太不妙。其实刘昊然大可以在交流里委婉的表达自己还是喜欢的相处模式，吴磊一定可以懂，但刘昊然不能，因为他懂吴磊之所以在变是为了让他们两个更好。可他也清楚，再这样下去直到忍耐不了爆发那天，伤害到的也会是吴磊。
他对吴磊说他累了也不全是谎话，日复一日在拥有他和克制着不破坏他的斗争里反复煎熬，对刘昊然的意志力确实有难以言说的消耗。而摆在他们面前的选择题也很简单，在刘昊然没办法找到解决办法的现在，拖到两个喜欢的人相互伤害，和一个人承受无尽的爱而不得，这种选择题太简单了不是吗。刘昊然捂住眼。忍受他的喜怒哀乐跟自己再无联系，这样一个人的痛苦啊，那又怎样？
反正他很能忍。
11.
吴磊后来花了很长一段时间去消化累是个什么意思，他这种不灭的太阳只有感受过身体极致的疲惫，那种心灰意冷到失去期望的倦怠他一无所知。所以他也曾无数的猜测过，刘昊然是为什么累了，是自己还不够成熟让他太劳心费神，又还是，仅仅只是单纯的不再喜欢他了。
可无论答案是什么，对于已经分手的两个人来说好像都没那么重要了。纵然吴磊再不明白为什么两个人牵着的手，牵着牵着就放了，再想不通分手见面那天隐隐约约感觉到的违和是什么，可他清楚的是累的人再需要自由不过，所以他退让了。刘昊然累了，那就该需要休息。
从真人秀录制结束到现在，他们两个再没有过任何联系，吴磊也很少再去主动搜集刘昊然的动态了，但有些事，也不是你想躲就能躲得过的。活动在即，吴磊的妆定到一半后面的女嘉宾才到位，她在隔壁位置优雅落座，随即旁若无人的拿起手机外放了刘昊然最新的采访视频，熟悉声音顺着耳道钻进大脑的时候，激得吴磊猝不及防抖了抖。
前面采访都中规中矩，吴磊还能靠顽强的意志力拒绝观看，直到最后那个“昊然认为在一段感情里，对待伴侣最好的方式是什么呢？”的问题一出，吴磊到底睁开了眼。在过去无数相恋的日子里，凡恋爱问答都明里暗里互cue的习惯已经刻进了骨子里，他还是忍不住想去解读刘昊然的言行举止。
于是吴磊这一睁眼，就再也没移开。
刘昊然的采访向来态度很诚恳，但这并不代表一定每个回答都是百分百的真。他掏心窝子讲实话的时候，总偶尔会有那么一两个标志的小动作。就比如现在，刘昊然握着话筒抱臂低头沉吟片刻，眉峰微一皱起的时候，吴磊的心都跟着紧了紧，他几乎都能预想到下一瞬间对方向上掀起的视线和郑重又认真的声线。
这个开场他再熟悉不过，每当刘昊然认定接下来他说的话不会被自己认可，但又重要到必须说的时候，刘昊然总会在沉默之后皱皱眉，再从唇齿里把严肃训诫讲成好声好气。如果他觉得这句话一定要被实行，还会不自觉的用两个连续点头加强气势。刘昊然沉吟过后缓缓开口，答案义正言辞又言简意赅，他说：“尊重他吧。”
然后吴磊看见刘昊然轻轻点了两下头。
12.
即便杂志方觉得这三个字没有任何爆点，刘昊然也没有任何继续解释的意思，他们只能放任这个看起来无可挑剔的答案成为压轴的采访。可对吴磊来说，那一瞬间就像是缘木求到了鱼，刻舟求到了剑。他不敢保证那三个字一定会跟两人分手有必然的联系，但绝对刘昊然在自己不知情的时候，做了什么对他来说好像是尊重的决定。
吴磊等活动结束就直接走VIP通道飞回了北京，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就赶去了刘昊然家里。正主还在上海走活动，那把没来得及送回去的钥匙终于派上了用场。尽管这几个月刘昊然也没多少空闲，但他还是把跟有关吴磊的东西都清理了一遍。可吴磊重新踏进这里的时候，却没有感到丝毫陌生。
他顺着地毯从客厅逛到卧室，又从浴室切进厨房。吴磊看见悬挂架上只有一个人的洗漱杯和毛巾，看见冰箱里再没有堆得满满的储备粮，看见卧室的窗帘又换成了不透光的材质。几乎曾经因为他做出的所有变化都在朝夕里归于原样。
可吴磊看见牙膏和细管洗面奶还是分成了两层放，因为他不止一次早晨迷迷糊糊里把洗面奶挤上牙刷；他看见就算是刘昊然新买的豆制品也还是塞进了自己以前最不常用的柜子里；他看见枕头还是被放在遮光帘缝隙里能被清晨日光照射的地方。
在刘昊然无可计数的变化里，吴磊还是那个永恒唯一的不变量。
13.
当刘昊然进门看见鞋架上那双HOGAN运动鞋的时候，呼吸都险些停滞。他无比疲惫的神经顷刻间绷紧，像失去了身体的支配权，动也不敢动。他知道再往前一步，从前种种放手和努力就都可能变作前功尽弃。但他忍不住，忍不住要向深渊投去必定回被回以凝视的一瞥，他甚至突然攥紧左臂，自顾自责怪为什么伤口愈合的不够彻底，从那里蔓延出来密密麻麻的痒意太磨人。
在刘昊然还举棋不定迟疑不前的时候，客厅里的吴磊比他先做出了选择。他趿着拖鞋打个懒洋洋的哈欠，紧跟着的一句是再熟悉不过的你回来了。刘昊然猛然抬头直直盯向吴磊，缓慢攥紧了拳头，沙哑至极的嗓子任何挤不出温柔的字眼。
他说：你不该来的。
等了两天等来一句和平交涉前奏的直接破裂，吴磊也骤然起了无名火，他从沙发上站起来，固执又笔直迎上目光，一字一顿的反问：“你访谈里说着那样的话，家里摆设做成这样的改变，刘昊然，到底是我不该来还是你胆小鬼？”
刘昊然没有回答，他只是又重复了一遍你不该来。吴磊突然就沉默了。他其实没有看起来那么胸有成竹，他也不能确定刘昊然所有一切到底是在执着的为这段恋爱画一个再也不可能的句号，还是像他解读的那样，刘昊然在等他主动给出一个答案。给出一个，他早就明白恋人的控制欲和不安定感，却还是心甘情愿的要一起面对的答案。
吴磊突然没有来的开始有点沮丧，他移开视线挠了挠头，转着眼在寂静对峙里环顾半天，又回过头不甘心的，像破釜沉舟般的开了口，他问：“那你现在还喜欢我吗？”刘昊然瞬间就屏住了呼吸。在没开灯的房间里，他只能透过昏暗光线去无声辨别吴磊的表情和状态，他深深知晓自己的答案将成为决定一切的定音锤，包括那双眼睛周围泛起的红色到底是因为欢愉还是难过。他闭上眼，倾尽全力忍住想去拥抱吴磊的欲望，然后轻轻，轻轻的摇了摇头。
他说：你不该来的。
吴磊眼底最后的火终于灭了，如鲠在喉的滋味不怎么好受，于是他清了清嗓子，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所以最后他只是一言不发的脱掉了拖鞋。当你失去一个家的所有权的时候，里面的任何人，任何东西都与你再无关系了。然后吴磊赤着足，如踩刀刃，如履薄冰的朝门口走去，上一次这样的擦肩还无比漫长，这次却短到吴磊都来不及思考。
刘昊然眼睁睁看着吴磊从旁边有过，五脏六腑都在沉默里拧的生疼，却没办法通过任何方式宣泄，他感觉每呼吸一次，空气里都有莫名的火星混进鼻腔刺的烧灼。他短促喘过两下，一个人真的太疼了，疼到他好像已经没办法再多去承受什么。门锁拧动的声音是最后压死骆驼的稻草，吴磊这次连再见都没有说，他们都不会有再见。刘昊然骤然回过了身，他大步跑去，摁着门框重重把它压回边缘，低头用下颌压进吴磊的肩窝，狠狠将人楔进怀抱，又抵在自己和门之前不留一丝空隙。
刘昊然感觉自己好像哭了，又好像没有，他只来得及用颤抖的声音不停重复着留下来，甚至无暇分神留意吴磊有没有挣扎，怀里真切的温度遮住了任何一切其他。
吴磊吸了吸鼻子，他盯着门身捏了捏刘昊然的手指，笑得乱七八糟。他好半天才断断续续拼凑出一个完成的句子。
他问：刘昊然先生累不累，还有力气接个吻吗？
END.
碎碎念：
08之后是个断层，闹腾的中秋聚会直接打断了保持整天的情绪感知，最细腻的两个地方都写不出任何原来想要的感觉，甚至都有点矫情。大概以后有机会还是会翻出来改的。状态不够，都可以称之为烂尾。
11之前的BGM是我走后，以后得BGM是Monsters，歌都是磊磊视角，但文章主要还是昊然线。非常乱来的风格，和好麻烦的手机修改格式。
但最重要的还是赶在今天结束之前送出了中秋礼物，无比快乐，第一篇正篇昊磊，送给你送给我，永远热烈永远张扬！
